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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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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越月餘未曾回朝,朝中一切如舊。

這原本該讓人覺得欣慰才是,可仔細一想卻又讓人不寒而栗。大餘如今朝中諸事的運轉,竟然絲毫不需他這個一國之君的插手。

想來之前朝中發了折子去漓州,也不過是為了做做樣子罷了,只是這個樣子做的十分敷衍。

早朝上的索然無味,李越迷瞪著眼,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。下了朝後,他便去了凝和殿,且讓伺候的內侍福喜專門備了好些點心,不過這些點心沒有一樣是他愛吃的,倒像是給旁人備的。

這凝和殿位於前朝和後宮之間,李越平日裏會在此處休息或接見朝臣。雖然此時他後宮裏尚沒有人,但朝臣不進後宮的規矩還是在的。

不一會兒,福喜進來道:“陛下,宗正卿張玉求見。”

李越擺了擺手,示意將人請進來,不一會功夫進來了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,看著身材有些肥胖,一臉的油滑之相,此人正是張玉。

“張大人,有什麽事早朝上你不報,還要特意來見朕?”李越立在書案前正提筆作畫,見他進來只擡眼瞅了一下,而後隨口問道。

張玉忙道:“陛下,此事依照以往的規矩,本不該微臣來提,但……如今後宮無主,太後她老人家又早早的仙逝了,臣只能硬著頭皮來求見陛下。”

李越聞言終於擡頭看了他一眼,道:“又要提給朕立後之事?年初不是說好了,待朕及冠之後再大婚嗎?”

“回陛下,大婚之事且可一等,但您後宮總該有個人不是?陛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,若是身邊沒個可心的人,恐怕對陛下的身子不利啊。”張玉道。

李越將筆一扔,瞪著張玉看了一會兒,心裏只覺得十分煩躁。他對大婚一事乃至後宮諸事都無甚興趣,他雖對男女之事不甚了解,但自成了少年之後,對女人從未有過任何的沖動。

此事明擺著,李越心裏對女人沒有心思,即便娶了個女人進宮,到頭來也不過是白白害了人家一世。但這話若是直接跟張玉說了,這老頭怕不會直接一頭撞死在此吧。

李越雖然心中不願,卻知道輕重緩急,於是只得想了個拖延的法子,開口道:“你先張羅吧,不過朕把話提前說了,不管哪個女人想要進宮,必須朕親自見過並且同意。”

張玉見他松口,心裏當即松了口氣:“是,微臣領命。”說罷便退下了。

這宗正司原本管得是皇家譜牒一事,皇帝的親事理應由太後來牽頭張羅。但大餘朝到了先皇那一朝,只有一位皇後,而且早早的便過世了,因此這差事才落到了張玉的頭上。

張玉前腳剛走,福喜又來通報,說是禮部侍郎沈喧求見。李越聞言終於面帶了幾分喜色,忙讓福喜將人召進來。

片刻後進來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,一身華服,面如冠玉,只是手裏還拎著一個打著網格的籃子,看上去有些奇怪。

“沈愛卿,你這是給朕帶了什麽好玩意兒?”李越一臉好奇的看向沈喧手裏的籃子。

沈喧將籃子放在腳下,請了安,又吩咐福喜關上殿門,這才打開那籃子,只見裏頭裝著一只通體雪白的貓。

“一只貓?”李越有些哭笑不得的道:“朕出去一個多月,還以為你能帶來什麽新鮮玩意兒,沒想到就是一只貓?”

沈喧將那貓抱出來擱在腿上,一邊為對方順著毛,一邊道:“臣新養的寵物,愛不釋手,日夜都帶在身邊,請陛下恕罪。”

李越瞥了一眼那只貓,見對方也不怕生,也不好奇,正半瞇著眼任沈喧順毛,倒是和他記憶中那些愛鬧騰的貓不太一樣。

不過這沈喧整日抱著只貓,怎麽看怎麽別扭。

“宗正卿張玉剛走,來說親來了!朕早知道應該吩咐他先給你說一門親事,你都二十一了,比朕大四歲,到現在依舊孤家寡人的,著實可憐。”李越道。

“臣清心寡欲,不宜婚配,陛下還是操心自己吧。”沈喧笑道。

李越看著他逗貓,有些無趣,便吩咐福喜去給貓弄些食物。待福喜走後,李越又怕人多了貓害怕,於是把屋裏幾個伺候的太監宮女都支了出去。

“你今日來有正事?”李越問道。

“劉離怎麽沒和陛下一起回京?”沈喧問道。

李越道:“劉離跟著朕太紮眼了,他們不敢下手,朕連他們的把柄都抓不到。”

“你瘋了吧?劉離不在,若是他們真的對你不利,你怎麽辦?”沈喧道。

李越擺了擺手,只說讓他不必擔憂,自己心裏有數。沈喧聞言十分無奈,這小祖宗糊塗慣了,行事一向不計後果,而且還一意孤行,說都說不通。

以往還有劉離能約束他一二,如今劉離不在,沈喧面對他當真是毫無辦法。

“你不在朝中的這些日子,潘太保和鄭太傅鬥得很厲害,他們這一文一武兩個輔政大臣,只恨不得當面和對方打一場分出個你死我活來。”沈喧道。

李越嘆氣道:“朕離朝之日便猜,他們多久會把朕叫回來。沒想到一等便等了一個多月,他們倒是真覺得大餘有沒有朕都無所謂了。”

“陛下終於打算要親政了嗎?”沈喧目光一亮,問道。

李越搖了搖頭,道:“他們如今相互制衡,朝中一切井然有序,今日早朝朕仔細聽了,覺得他們做的很好。”

既然暫時朝中風平浪靜,李越倒也不急著親政。一來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,不會輕易動手,二來他對於親政一事,並不是特別熱衷。

只要兩個輔政大臣不觸及他的底線,他願意暫時依舊當個傀儡。不過他自己心裏也知道,這種日子過不了太久了。因為李越快要過生辰了,過完生辰他就十八歲了。

當年先帝就是十八歲大婚,大婚即代表成人。十八歲對於李越來說,一定會成為一個很難的坎。

“對了,那個趙尋是怎麽回事?”沈喧問道。

“他呀……嘿嘿,被朕帶回來的。”李越面上帶了幾分笑意,提起趙尋,他心情似乎不錯。

沈喧見狀不由一怔,道:“這個趙尋是何許人也,臣倒是真想見識一下。不過他一個敵國俘虜,咱們一個當朝天子,一個禮物侍郎,就這麽去見他,不太合適吧?”

李越聞言挑眉一笑道:“你忘了朕最拿手的手藝啦?”

沈喧恍然道:“易容!”

於是,當天晌午,李越便大搖大擺的出了宮,說是要去侍郎沈喧的家裏賞花。

這沈喧家裏頭還真是有個專門供人觀賞的園子,不過這個季節院子裏只有菊,好在品類繁多,看著倒也熱烈。

李越也沒什麽賞花的心思,甩開了跟著的宮人,便與沈喧易了容,兩人易容成普通護衛的模樣,又帶了兩名沈府中的護衛一起出了府。

趙尋以質子的身份被安置在鴻臚寺的客府中。李越幼時只來過一兩次,對這裏沒什麽特別的印象,今日再來便免不了心生好奇。

兩人拿了禮部的令牌,順利進了客府。

府中的管事引著他們去找趙尋,李越心中好奇趙尋如今的生活,於是隨口問道:“這位三王爺,在這裏還住的慣吧?聽說他十年前便在這裏住過幾年。”

那管事笑道:“住得慣住不慣有什麽區別嗎?三王爺叫的好聽,再好聽他也就是個俘虜,一個俘虜到了咱們這裏,還能指望過王爺過的日子?呵呵。”

李越聞言眉頭一皺,聲音驟然冷了幾分,問道:“大餘有規矩,對待質子應如上賓……”

“上什麽賓啊?這位小哥,我看你還是太年輕。規矩是上頭定的,執行的是咱們這些人。你說他一個俘虜,咱們誰願意把他當成上賓伺候著啊?”管事又道。

李越聞言目光中便隱有怒氣,沈喧與他並肩而行,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,生怕他當成發怒暴露了行蹤。

好在李越尚能隱忍幾分,並未當場發作,只是一路上也不再說話,一雙眼睛冷得要結冰一般。

兩人一路跟著管事,竟然走到了客府最後頭的一個偏院門口,那院子的位置一看便是極差的,幾人尚未踏進院門,便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落魄和冷清。

“三王爺是住在這裏,還是暫時被安置在這裏?”李越問道。

“自然是住在這裏。”管事道。

李越又問:“你們這麽苛待他,就不怕陛下追究?他可是陛下親自帶回來的人。”

“陛下日理萬機,自顧不暇,哪有功夫理會一個質子!”管事想當然的道:“不過也沒關系,若是陛下要來探望這人,咱們便將人暫時安置在前院裏頭,這點面子還是可以給的。”

一個“自顧不暇”,一個“這點面子”,李越簡直要氣的冒煙了。他雖然知道自己失勢,卻沒想過在尋常百姓的眼裏,他竟然也是這般沒用。

這倒不是他最生氣的部分,他最氣的是滿心以為將趙尋帶回京城算是護著對方,算是給對方一個安穩的所在,卻不曾想人剛來便被折辱至此。

以趙尋那樣的性子,被這般苛待,定然已經氣壞了吧?李越這麽一想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,他強忍著滿心的愧疚,踏進了那破敗不堪的院中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另:這篇文是架空,很多地名、官職及其他設定與任何朝代都不一致,所以希望看文的寶寶們不要考據~~麽麽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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